Chapter 19

余姗姗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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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方亮起红灯。

    耳畔传来一道缓慢的凉飕飕的声音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

    什么?

    她说了什么?

    隋心睁大了眼,回望着正盯着她的钟铭,眨了一下眼:“啊?”

    就听钟铭面色平静的提醒道:“你刚才说,你这次来温哥华,是为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,是,是为了……”隋心吞咽了一下口水,被他那样目光专注的望着,真是很难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扯谎。

    于是,她连忙别开脸,望着前方红灯说:“是为了一个我喜欢的男……孩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红灯隐去,转为绿灯。

    钟铭沉默不语的发动引擎,车子驶向高速路。

    “不过他学习一向很好,我是为了他才这么努力的。”

    静了一会儿,空气里才响起一道嘲讽的声音:“到底是女大不中留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隋心一愣。

    钟铭目不斜视,懒得瞥她,声音古怪:“真够本事的,以前给你补习,竟然是为了让你追男生用的。”

    什么……

    隋心这才明白他这是在自问自答,自我下判断,完全没有要和她对话的意思,直截了当就把讽刺进行到底。

    一阵气涌,隋心想也不想就开口说:“男追女隔层山,女主男隔层纱,我都十八岁了,是法定成年人,追求喜欢的男孩有什么不对?”

    未作停顿,钟铭声音极淡:“这就像新商品促销一样,上赶着不是买卖,太过主动就不值钱了。”

    隋心深吸一口气,只觉得头皮发麻,快要骂人了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就见钟铭微微侧首,极快速地扫了她一眼,随即嘴角勾起,带着几分恶毒:“要追求喜欢的男人也不打扮一下,这么素,很难引起注意。”

    什么……

    这话出自kinki和夏瓴的口中很正常,她们本来就是喜欢用鲜亮的色彩打扮自己的女生,可是连他都这么说……

    隋心低头看了看自己,有些无地自容:“不好看么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一声轻哼。

    一阵沉默,隋心努力回忆着是否曾经被他称赞过,思来想去,唯有上次她穿着小洋装时……

    “可是那天我穿着你送我的小洋装去学校的时候,他说很好看来着。”顿了一秒,隋心一咬牙,继续道:“他还说要在毕业舞会上请我跳舞!”

    就见钟铭一怔:“你们还有毕业舞会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钟铭气定神闲的说:“那恐怕他要失望了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心里莫名漏跳了一拍。

    他似笑非笑的飘来一眼:“裁缝店的老板说,那个客户又后悔了,回头来要那件洋装,让我这几天就还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什么意思?

    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……

    “哦,还有。”不等她做出反应,钟铭继续道:“其实那天我是骗你的,那件洋装一点都不适合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适合我……”隋心愣愣的重复着他的话。

    心底也在反驳:“可是你那天明明夸我漂亮来着!”

    可是片刻不停,凉凉的声音就再度传来:“嗯,难看死了。”

    还真是……坏、蛋!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“什么!”

    一记尖锐的声音,响在中餐馆的角落里。

    姚晓娜震惊的盯着面色红润的夏瓴:“你说你恋爱了,还是和那个方町?”

    “是啊!”夏瓴笑眯了眼:“这两天他天天来学校接我,每天都去他演唱的那个小pub,让我坐一号桌。怎么样,明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”

    姚晓娜一手撑着额头,像是受了莫大刺激:“你难道不知道他风评不好吗?”

    “那又怎么样,我有信心可以改变他!”

    姚晓娜翻了个白眼:“所有女人都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男人,但是最后只会被男人改变。你想清楚,万一他对你就是玩玩,到时候你怎么收场?”

    夏瓴一愣,进而想到方町确实对她没有明确的表示,就只是接她放学,带她去pub,请她喝酒,有时候聊通宵,再送她回寄宿家庭,可是期间,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,更不曾有言语上的表示。

    但转念再一想,如果没感觉,何必浪费时间在她身上?

    “哎呀不会的,不是还有心心帮我监督他嘛?”

    “隋心?!”姚晓娜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:“这事里还有她?”

    “是啊,方町和心心早就认识了,有一次我想亲他一下……他还跟我说,心心警告过他,说我不是外面那些女人,不许对我胡来……”

    “靠!”姚晓娜骂了一句,面露愤恨:“别怪我没警告你,任何事搀和上隋心都没好事,你小心以后吃亏,有的你哭!”

    姚晓娜咬住吸管用力吸着果汁,真是越想越气,怎么哪里都有隋心?

    再看一眼完全听不进规劝的夏瓴,心生疑窦,才请了几天假学校就大变天了?

    日记被曝光之后,就算她不在,按照常理这些留学团的学生也不可能轻易放过隋心的,可是现如今怎么一个个都在粉饰太平像是没发生过一样?

    还有刘琴转述的那些事,比如隋心请所有同学吃了一顿午饭,以及穿着的洋装上学,再加上遣返一事突然被名誉校董压下……

    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关键是她忽略的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层出不穷的疑问堆到了嗓子眼,姚晓娜带着气回到寄宿家庭,第一件事就是给父亲姚成志打电话。

    经过姚成志的解释才得知,名誉校董将此事压下,并不是为了隋心,而是为了顾忌姚家的面子。一旦遣返的事坐实,此事必会引起轩然大波,留学团的学生们一个个背景雄厚,若是跟家里随口念叨两句,那整个关系圈很快就会传遍。

    伤敌一万自损八千,实在不是笔好买卖。说到底,还是对姚晓娜最不利。

    姚晓娜想了想,可以勉强接受这个理由,转而又想到隋心手中的录音,便不再较真儿。

    然而,姚成志却很快带来另一个消息:“对了,也就这阵子,你钟叔叔会找时间安排你和他的二儿子一起吃顿饭。”

    “二儿子?不是和老大见面吗?”

    来到温哥华后,姚晓娜倒是听说过钟远山有一个不得宠的私生子,却并未往心里去,如今得知自己是要和这个私生子送做堆,顿觉自贬身价。

    姚成志说:“你也别太小瞧这个老二,钟远山现任太太是老二的亲生母亲,这个女人可不简单,上位之前看上去很不起眼,一上位就直奔公司财务。依我看要不了多久,钟氏就会改变风向。”

    姚晓娜冷哼道:“哦,是嘛,那这个老二还挺低调的,来了这么久也没怎么人提起。”

    “嘶,我怎么听说他在那边还挺有名的?还拿了全额奖学金,挺勤俭的一个孩子,而且从来没有靠过他父亲,绝对是个能坐江山的好苗子。”

    原本还在玩指甲的姚晓娜,突然一怔:“爸,你知道那个老二叫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好像是叫钟什么……哦,钟ming!”

    什么……钟铭?!

    原本她还以为钟铭是其它门第里的什么富家子,或许是和钟家有牵连,却未必是那不得宠的钟家老二。

    但若是他,那么此前刘琴转述的那些违背常理的事,就都会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
    呵,这可有意思了……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送隋心回家后,钟铭回到公司加班草拟了一份策划书。

    直到晚上十一点,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,里面传来秦敏丽兴奋却小声压抑住的声音,称陈总和父亲钟远山一起吃了饭,饭局上直夸钟铭年轻有才干,并且决定采纳他的设计图。

    钟远山龙心大悦,决定明天一早在会上宣布此事。

    “这下所有公司高层都会认可你的能力,接下来你要做什么你爸都会放手让你去做!咱们母子受了这么多年的冤枉气,总算扳回一城。”

    秦敏丽语气难掩得意。从此以后,钟氏企业就不是钟政一个人的天下了,他以为仗着长子身份,就能坐享其成么?

    可是还高兴不到两句,秦敏丽就语气一转:“哎,不过我看得出来,你爸爸还是最疼你大哥,刚才叫他进了书房提到这事,让他有个心理准备,明天一早请假不要来开会……说穿了,还是在顾忌你大哥的面子。”

    毕竟钟政才是钟远山一手看大的,自然亲密无间。不像秦敏丽和钟铭母子,多年在外,蜗居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里,以单亲妈妈的身份受尽白眼。

    秦敏丽为了带大钟铭,早已习惯被旁人挤兑,听到背后有人小声议论她未婚生育生活不检点,也会装聋作哑,对人点头哈腰。这么多年,她一直忍着这口窝囊气,为的还不就是儿子有认祖归宗,光耀门楣的一天么?

    “对了,你爸朋友的女儿伤势已经好了,过阵子你爸就会正式安排你们吃个饭,未来咱们两家还会有更密切的合作,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抓住这个机会……不过说起这个,有件事倒是很奇怪,不知道是你大哥阳奉阴违呢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。你大哥并没有将打人的学生遣返回去。这事你爸问过他,他只说是怕影响闹大,要顾忌那个朋友女儿的颜面……可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?”

    然而,秦敏丽还来不及下定论,电话那头就传来钟远山的声音,秦敏丽小声交代了两句便匆匆挂断。

    静了片刻,钟铭仰进宽大的皮椅中,扯松领带,却仍是不舒服,索性拿掉,一手揉着眉心,丝毫没有因为设计图中标一事而感到喜悦。

    心里还在计较下午的事。

    “我这次来温哥华,是为了一个我喜欢的男孩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他学习一向很好,我是为了他才这么努力的。”

    呵,连撒谎都不会……

    可是,即便知道是谎言,却还是……郁结难舒。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钟铭回到外租的小公寓,已是深夜。

    公寓外停着一辆豪华的私家车,钟铭一眼望去,见到熟悉的车牌号,于是将车停下。

    私家车后座,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面色阴沉的男人,正是钟政。

    钟铭也走下车,两个身高一致,相貌相似的男人立在街边。

    钟政显然是来泄愤的,靠近钟铭耳边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:“别以为这次的事我会这么算了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,你在说什么,我听不懂。”钟铭扯出一抹笑。

    “少跟我装蒜!先给我一份设计图,假意退出策划会,背地里又准备了另外一份,你搞的这些小动作以为我不知道?”

    钟铭垂下眼,无谓解释,否则越描越黑。

    这看在钟政眼里便成了默认,阴狠的声音再度传来:“你为什么要保那个打人的女学生,难道你不知道她打的人是谁?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。”

    拳头在身侧紧握,却只是一瞬,便很快松开。

    钟铭抬了抬眼,笑容浅淡:“如果大哥觉得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也值得浪费时间,尽管去查。”